51网讯(记者 陈秋名)有人觉得刺绣不过是稍显复杂的针线活,然而,当面对真正大师的刺绣作品时,你就会明白,刺绣从来都是高难度的艺术活。蜀绣非遗传承人邬学强,就是这样一个用自己的创意打开了蜀绣新世界的大师。在他手中,绣花针不仅仅是可以变化上百种针法的魔法棒,更是可以表达他对生活、对艺术的热爱的特殊“武器”。
氛围:柳暗花明的蜀绣工作室
走进位于安靖镇的蜀绣公园,五月下旬的蓉城早已热气袭来,但在这里迎面扑来的却是一丝清幽。茂密的树林、澎湃的河水与林立在公园内的数家蜀绣工作室相互辉映,显得既远离尘世又格调高雅。沿着这一江涌动的河水往里走,沿途都是两层楼的建筑,透过那干净的落地窗,清晰可见的是数位正在刺绣的绣娘。河那边,竖立着”安靖——千年蜀绣之乡”的大牌子,邬学强蜀绣大师工作室就伫立在这座蜀绣韵味十足的公园里。
邬学强的工作室分两层楼,共有710平米,楼下摆放的是已经做好的各种蜀绣成品,楼上则可以供学员学习刺绣。邬学强说,他之所以放弃文殊院的公司来到远离市区的安靖镇,不仅因为安靖镇政府用“零月租”筑巢引凤,更是因为这里曾经是他工作过的蜀绣厂的“大本营”。“这里有很多蜀绣艺人,这里更有蜀绣的创作氛围。”
邬学强见证了蜀绣从“手艺人”、“匠人”一步步成为“艺术人”“大师”,“以前搞蜀绣的在人们看来就和剃头匠是一样的,都只是匠人。可是如今不一样了,不仅国家重视,国人也开始尊重这门手艺,尤其是2006年蜀绣成为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之后,我们这些蜀绣工作者的地位截然不同了。”
其实,蜀绣的复兴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过程,尤其是对于那些老蜀绣人而言。“从92年开始,蜀绣行业很萧条,那时候我们厂的产品都是出口外销的,属于奢侈品,国人是消费不起的。后来由于种种原因,蜀绣一度没有了市场,我们也处于半失业状态。”回忆起那段远离蜀绣的日子,邬学强用了“心酸”二字。为了生存,他去印刷厂干过司机、去出租车公司当过的哥,用他的话说就是“只要能挣钱,什么业务都可以干”。
2004年开始,蜀绣行业开始复苏,国内开始有了需求。邬学强立即回归了蜀绣行业,他在成都西门搞起了蜀绣。后来又与曾经的老同事一起在文殊坊创立了蜀绣公司,正式开始了他的创业之路。2009年受安靖镇的邀请欣然前往,于是便有了今日的“邬学强蜀绣大师工作室”。
传承:难忘的学徒生涯
邬学强说在他37年的蜀绣生涯中曾经创作过很多大型的、优秀的蜀绣作品,但是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却是他刚参加工作时参与创作的集体作品。“那是1980年,由于当时学徒是三年制的,所以那时候我还只是学徒,然而师父却带着我和其他几个人参与了这次刺绣。这次的绣品是用来摆在人民大会堂四川厅中的,所以当时我非常激动,也很骄傲。”
“当时我们工厂在白云寺街,从一个很老的小巷子进去,一幢三层楼的水泥房子就是我们厂。那条件是很简陋的,然而就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们前后花了一年的时间来完成这次作品。”邬学强说为了赶工,他们几个人两班倒,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,歇人不歇工的赶,最终顺利完成任务。
邬学强对于那批蜀绣依然记忆深刻,“有双面绣的芙蓉鲤鱼,是3米×1米的,还有绣大渡河的,是4米的,还有绣熊猫、金丝猴的。”邬学强说由于他是学徒,所以他主要负责绣芙蓉树的叶片和树干,但是他觉得很光荣,一来这件事本身意义重大,二来他觉得是得到师父的认可。
由于邬学强本身很有悟性,所以他在不到三年的时间内可以独立超额完成任务,所以他就提前出师了,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蜀绣工人。
改革:创新与传承共通
邬学强觉得他的蜀绣之路可以分为两个部分,即按照师傅教的传统蜀绣和自己创业后改革创新的新蜀绣。邬学强觉得,传统蜀绣最大的特色在于针法,即短针平细,“蜀绣仅仅是针法就有130多种,可见其繁杂。”“传统的蜀绣以芙蓉,鲤鱼为代表,从我们师父那一代开始就绣这些,如今三四代人了,可以说已经到了蜀绣的最高水平。所以我就在这些代表性的东西上开始做文章,于是就有了这幅《荷花锦鲤图》。”邬学强指着工作室正中间位置的一幅蜀绣说道。
这幅《荷花锦鲤图》突破了传统芙蓉和鲤鱼的形象,将荷花和锦鲤与鲤鱼放到一起。“荷花采用的针法和上色的方法都很接近现代手法,与最古老的那套针法有些不一样。而以前的上色是一次性上色绣完,而这幅作品用的是覆盖针法,先用很细的线来打底,再一层层覆盖换色,但是却看不到针脚,所以颜色看起来才会这么整齐大方。”邬学强介绍道。“以前的针法以一种为主,是单面绣,而这幅蜀绣是双面异形异色的,这边是锦鲤,那边是鲤鱼。这种交叉针、乱针绣的方法很适合油画类型的刺绣。”邬学强说为了让作品看起来简洁,他还特意采用了最简单大方的装裱方式,所以整个作品如今呈现出来的就是一种干净却不失美好的感觉。
这些日子,邬学强正在刺绣的作品《双圣图》也是对传统的一种突破。只见绣布上对着一堆细乱如麻的丝线,邬学强两个手指轻轻就捏出了线头,理顺了这些乱糟糟的线团子。“这些线都是16股的,也就是说最细可以分成16根,那就是头发丝的粗细,绣头发那些就需要这样的细线。刺绣人要根据需要自己分股,从而使用合适粗细的绣线来完成绣品。”邬学强边说边理线,很快数种颜色和粗细的丝线就条条顺顺的摆在了他的手边。
这幅《双圣图》是异题异形异色的三异图,一面是油画风格的亚里斯多德图,一面是采用最古老的针法刺绣的孔子图。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,在一幅蜀绣作品中出现,这还是很罕见的。邬学强希望通过这种东西方、传统与现代的对比,带给大家强烈的视觉冲击,也让世人清晰地看到传统蜀绣与新蜀绣的不同。
担当:作为师父和大师的刺绣人
如今的邬学强,不仅仅是蜀绣传承人,更是蜀绣的传递者。作为大师,他需要承担起很多责任。首先,他必须对自己的作品负责。如今他的工作室由于订单太多,所以他只做精品,很多精品都是以年为单位的,不仅费心费神而且利润也不是最高的,但是他却干的很有激情。
除了自身技艺的锻造,邬学强还很重视蜀绣的传递与普及。邬学强觉得,蜀绣作为一个流传了2000多年的老技艺,需要的还是那种手把手的传统教学方式,所以他教学生尽量采用一对一的方式。如今,邬大师已经带了数十名弟子,都掌握了许多高难精深的技法。同时,他还在绵竹、青城山、龙泉等地创办了很多蜀绣基地,培养蜀绣新人。“我想把能够代表蜀绣的最好的东西传下去,也想把蜀绣的灵活就业的功能发挥出来,帮助更多的人解决生存问题。”对于邬学强而言,“大师”二字任重道远,他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