讨“腥” （谢正军/ 作）

骤然来袭的一场冷空气让讨薪催债无果的人们更加“寒心”。宁夏银川胡商国际商贸城工地上的一排彩钢工棚在大风中咣当作响，一群讨薪催债的人仍然在蹲守。

12月1日上午，工程项目分包商陈绍钿刚刚吃完一个面包，就被前来讨债的人堵在了屋里。“请再宽限几天，我现在能抵押的东西都抵出去了，总包欠我的钱不给，我也拿不出钱来给大家。”陈绍钿一边解释，一边作揖，可讨债的人越聚越多，他叹口气收了声。

去年12月底，银川胡商国际商贸城在建工程因资金问题停工，十几个项目分包商、包工头、项目工作人员和家属等就蹲守工地索要工程款和工资。今年11月，开发商突然撤离的消息被媒体曝光，前来要钱的人就多了起来，几个农民工干脆搬到工地，和分包商吃住在一起，以防他们也像开发商一样离开。

“不是我们不给时间，工人们都指望着这些钱生活，天天跑到我们家要钱，我不来催债还能有什么办法？”负责工程外墙保温材料的商户汪晓青告诉笔者，这些天她一有空就往工地跑，还有不少人跟上班一样，每天都来。

上午10时许，讨债的人尚未散去，一个电话让陈绍钿面色更加凝重，电话那头语气极不友善。“高利贷！”陈绍钿放下电话时有气无力地说。一个半小时后，一辆黑色宝马驶进工地，车上下来一个高高胖胖的人，指着陈绍钿大骂，陈绍钿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，半个小时后，陈绍钿打了一张条子，这人才开车愤然离去。

又送走三拨前来讨债的人后，天色已擦黑，一直跟在陈绍钿身旁默不作声的3个农民工突然爆发，要求陈绍钿马上将欠自己的工资结清。“去年我给他干了7个月的活，4万多元的工资现在都没拿到。我母亲前段时间把腰摔断了，看病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了，亲戚朋友把我门都堵了。”农民工曹玉宝对笔者说，自己已经无路可走。

一旁的农民工贾志福情绪更加激动，说几句话就要从椅子上站起。他说，自己不但在这里打工，还介绍了亲戚朋友来，工钱却被一拖再拖。这次他承诺两天以内要到工钱，如果要不到，自己也不打算回去了。

同在工地蹲守的包工头曾彬说，陈绍钿的处境是胡商国际商贸城大部分施工“中间层”的缩影，过不了几天，讨要工钱的人也会把自己团团围住。

“盖楼时开发商和总包的资金不到位，分包商就得垫资，资金再拖，分包商就不得不去借高利贷，现在我们也被榨干了。”分包商林枝说，自己负责的标段2013年底就因资金不到位而停工，现在他和其他蹲守工地的人一样，基本生活都成了问题。

曹玉宝、陈绍钿、曾彬等人告诉笔者，他们从今年9月起就开始到相关部门反映问题，如今已经去了不下30次，但事情的进展十分缓慢，这几乎让他们绝望。

晚上10点半，工地上依然没人收到任何好消息，贾志福在失望中离去，曹玉宝则和表哥一同在陈绍钿身旁睡下。气温越来越低，凌晨3点钟，一阵狂风将门顶开，顶门的空心砖被推出老远，熟睡中的3人没有动静。在门边铺位上躺着的笔者起身将门重新顶好，看了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，气温零下9摄氏度。

截至笔者发稿时，分包商、农民工依然蹲守在工地上，等待相关部门的答复……（靳赫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