胜利日特刊·铭记:川军抗战 悲壮山川

2015-09-03 08:30 来源:51网 分享到:

51网讯 今天,是一个值得所有中国人铭记的日子。

作为川人,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在这一天感到骄傲和自豪,因为70年前的今天,我们的先辈和所有热血沸腾的中国人一样,用自己瘦弱的身躯筑起了中华新的长城,在欢歌与热泪中迎来了这个古老民族的救赎与新生。胜利日,字字血泪,字字千钧。

“举国鼎沸兮,全民总抗战。”面对民族存亡的空前危机,中华民族前所未有地觉醒起来,爱国热情像火山一样迸发出来。神州大地,到处是“母亲送儿上战场,妻子送郎打东洋”的动人场面,到处是“捐躯赴国难,视死忽如归”的壮烈景象;无论是正面战场,还是敌后战场,千千万万爱国将士浴血奋战,各族各界民众同仇敌忾,谱写了气壮山河的壮丽史诗。

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,让我们一起倾听,倾听英雄们血与火年代最刻骨铭心的回忆,守望历史,是为了和平的尊严。

本报记者向晓文采访赵毅

做白内障手术 只为看一眼胜利阅兵

采访时间:8月27日

采访地点:泸州四川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眼科病房

口述者:赵毅 93岁

记录整理:龚飞 向晓文

我叫赵毅,今年93岁,1939年投身革命,参加过临汾、运城、太原攻坚战,后任叙永师范校长、高级讲师。

1939年1月,我参加了八路军,所在部队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原539团。抗战初期,我加入晋豫边抗日根据地的第一个干训班学习,负责撰写部队稿件,如太岳五军分区的《中条战报》、60军的《前进》。1939年8月,我获得中共夏县中心区机关报《中条战报》的“青少年创作奖”,并被邀担任该报“新芽园地”的特级通讯员。

1941年5月,侵华日军组织5万兵力发动了中条山战役,采取“避日政策”的阎锡山国民党部队,一触即溃,导致晋南地区沦陷,八路军晋豫区部队党委根据形势,决定建立太岳第五军分区。1943年秋,日军加紧对太岳五分区根据地封锁和扫荡,为了保证重要情报不被日军截获,部队特意派遣我护送文件到军区总部,就在我即将突破封锁线的时候,却遭遇日军巡逻小分队,我与两名日军进行了殊死搏斗,干掉了两名日本兵,但我右腿上部却被日兵的刺刀戳穿。我强忍剧痛,安全地把情报送到了军区机关,避免了部队的情报外泄。为此,太岳五分区政治部对我进行了表彰和奖励。

1943年冬,鬼子对我所在根据地发动了扫荡,部队开始撤离。在夜行军中,我和炊事班长老杨两人掉队了。我背着一大包重约10斤的政治部机密文件,老杨拿扁担扛着作晚餐用的20斤面团。为了追上部队,我们必须在天亮前穿过敌人封锁线。眼看太阳就要升起来了,我决定让老杨先冲过公路,我在山坡上观察敌人巡逻队。

说时迟,那时快,老杨刚冲到公路上,突然我发现敌人的巡逻队来了,我只得朝老杨喊,“鬼子来啦,快爬在公路边的沟里!”可这一喊,却惊动了敌人。他们向我开枪,我便往老杨相反的方向跑,几个敌人追了过来,因我对那一带地形熟悉,最终甩掉了敌人,掩护老杨穿过敌人封锁,我们也追上了大部队。

回到部队里,老杨含着泪说,“今天要不是你,我就回不来,给你做饭,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!”

如今,我得了生白内障,为了能看到“9.3”天安门阅兵,我坚持到医院做了生白内障手术,再有几天就可以回家了。比起死去的战友,我感到太幸运了,虽然我年纪大了,但我腿上的刺刀眼却时刻提醒我不能忘记残酷的战争,不能忘记倒下的战友……国家发展到今天来之不易,我作为一个抗战老兵,祝愿祖国明天更富强。

本文作者采访马启林

手榴弹扔得远 右耳被炸聋

采访时间:8月26日

采访地点: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病房

口述者:马启林 90岁

记录整理:邹世进

我叫马启林,今年90岁了。我的老家在河北涉县,我小的时候,亲眼看到日本侵略军到我们村子来杀人放火,他们无恶不作,我的堂爷爷就是因为腿脚不方便,鬼子来了没有跑到山里去,就活活被鬼子打死了。我那时就发誓,要参加八路军,为亲人为乡亲们报仇。1941年,我16岁时就参加了八路军。,

刚入伍时,我是通信员,后来我主动要求加入骑兵部队,在一次偶然的机会,团长发现我扔手榴弹扔得很远,就让我加入步兵部队。当时,我扔手榴弹最远时能扔到50米远,在团里是数一数二的,还打得特准。参加抗日战争的4年是我一生中最艰苦的时候。那时候,我们白天搞生产,晚上打游击,部队也要自己种一些小米、玉米和南瓜等来给战士们改善生活,从团长到士兵都要下地干活。我很佩服我们陆团长,他在东北抗日时断了一只手臂,但后来每次上战场时他都冲在最前面。平时在地里干农活,陆团长也像普通士兵一样,挽起裤腿耕地。华北的冬天很冷,我和战友们的棉衣都是缝缝补补穿3年,单衣也是一年才发一套,每次打仗遇到下雨下雪,衣服湿透了,大伙就在林子里生火烤棉衣,经常不注意就烧个小洞来。当时的生活条件艰苦并不算什么,最恼火的是缺少武器弹药,最开始入伍的新兵都没有枪支,全是用刺刀和棍棒跟着打游击。后来,我在战场上缴获了一支手枪,团长让我留着当武器。那时每支枪最多只能配5发子弹,不到万不得已,大家都舍不得用。有时,好不容易攻进敌人的弹药库,可往往缴获的子弹因型号不同而无法使用。

我先后参加过多次战役,记忆最深的是在山东大洋湖一带的战斗。那场战斗很惨烈,我们团有3000人,最后只剩下200多人,很多战友都负伤了,但仍坚持战斗不下火线,我的右耳也被炸弹炸聋了。后来,我们部队在河北磁县又与日军有一次正面交锋。当时在一个小山包上,敌人在上方,我军在下方,形势非常不利,战友们掩护我,我一口气扔了5颗手榴弹,炸死了碉堡前面站岗的鬼子和汉奸,战友们趁势冲进去,一连攻占敌人3个碉堡,还俘虏了20多个鬼子。这一胜利令部队军心大振。……70多年过去了,我对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记忆犹新,我一直在部队工作,直到1980年离休后回到成都与儿孙们生活在一起。

汪祺廉近影

那一仗 炸得山摇地动

采访时间:8月21日

采访地点:成都某小区

口述者: 汪祺廉 88岁

记录整理:阿玉

我1927年2月出生在四川合川,原名汪廉,家里共有八姐弟,其中有五弟兄,我在家中排行老三。1943年10月,时逢远征军征兵,16岁的我踏上了从军路。

相继到广合师管区、嘉峨师管区新兵连集中后,我随大部队开拔到云南楚雄,被编入卫立煌的远征军陆军第二军76师228团一营一连小炮班。滇西大反攻开始后,1944年5月,团长段国杰率228团敢死团强渡怒江,遭日军主力师团居高临下的阻击。在营盘坡、稻坡苦战不进,后机枪开路,撕开敌火力网,攻占一个个离地,最终夺取大尖山阵地。部队进抵平达,大尖山阵地又被日军攻占,228团再次展开绞杀战。13日,日军从芒市调集两千余众,炸得山摇地动,硝烟淹没大尖山,中国将士与日军拼杀两天两夜,死守血战,坚守27天,掩护集团军渡江作战。虽伤亡惨重,但此战役为后来的松山、龙陵、芒市、保山等血战吹响了胜利的号角。

除了上述战斗,我印象深刻的是后来攻打芒市红岩时敌我双方胶着,十多次进攻都未攻克。当时夏秋连绵阴雨,三天三夜粮食无法补给,228团在大山里只能用野菜野果充饥,我连鞋子也没得穿,有时气温高达40多度,赤脚行军在滚烫的石头上,打摆子(疟疾)、发高烧了只能被战友抬着、搀着走。深秋,副团长关鹏程带着一个加强排,扛着两枚榴弹炮,跨过滇缅公路,行军一整晚于天明时分绕到敌方对面山头准备再次攻打日军,攻打了一两个钟头后20多盘炮弹全部打光,高地仍无法占领。后来,228团战场转移,军部派其他部队攻克了红岩阵地。

1948年6月,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,中原军区第二纵队成立收容所,收容的100多名国民党准尉以上军官最后只留下了5个人,我就是其中之一。组织找我谈话后,我在名字中间加了个祺字,以示投诚决心。在收容所学习一个多月后,我被分到第二纵队教导团,而后随部队参加了淮海、渡江两大战役及向西南大进军、解放华中南等作战任务。

本文作者与郑维邦合影

参加阅兵 曾经流血的老兵流泪了

采访时间:8月21日

采访地点:成都成华区某小区

口述者:郑维邦 99岁

记录整理:岑凌

我叫郑维邦, 1916年出生, 现年99岁,1939年1月,我参加了李家钰所率47军在成都九眼桥莲花池举办的第一期军事教导队,1941参加山西中条山等战役。1942年12月又参加远征军,参加松山战役等。

我参军是因为日本人轰炸成都,有一次我和母亲在盐市口,一发炮弹就在我和母亲不远处爆炸,我和母亲死里逃生,但是看到周围受伤和死亡的人,心中很气愤,所以我决定参军,打日本人,要将他们赶出去。

参军后,我们随部队出川参加抗战,当时我们47军从成都出发,全靠脚走的,一个斗笠,穿一双草鞋,背上背12双草鞋就是我的所有装备,出川之路很艰难,路上什么情况都能碰到,生病、受伤也少药治,好些人在路上就死了,能活着到达山西都不容易。

到山西后我们就驻扎在那儿,在那里日军肆意屠杀战俘和平民,到处都可以看到尸体和残肢,军人的、老百姓的都有,鲜血染红了那里的山山水水。路边上随处挖个坑,都能挖出尸体来。我恨不得把所有的鬼子都杀掉。

1941年5月,日军7000人集结在夏县,企图击溃中条山西线。我们参加了夏县文德村和白山顶簸耳村战役,当时我们在文德村留有一个营的兵力坚守,有一次遇到鬼子扫荡,当时我带兵,在距离鬼子200米远时,我告诉其他兄弟等鬼子挨近了再打,谁知道一位年轻的士兵,由于紧张,误放了一枪,这枪一响,鬼子发现了我们,几颗炮弹随即打了过来,我赶紧叫战友们趴下,但是毕竟是炮弹啊,还是一下子就伤亡了七八个,7班班长也牺牲了,人就在我边上,怎么叫都叫不醒了,刚刚还在说话呢,说没就没了......

在攻打夏县时,我不慎踩中地雷,当场被炸得昏过去了,当时几个背我的战友都以为我没救了。你想,一下子被地雷炸飞了,咋还有活的嘛,结果还真活下来了,等我迷迷糊糊地醒来,发现医护人员正在给我治伤,说是右脚的4个脚趾被炸断,医生说,弹片太多了,必须马上取出来,不然有生命危险,但是现场没有麻醉药,只能靠自己忍到。几个人把我按倒,不让我动。医生用刀先把伤口旁的肉割开,用钳子把弹片夹出来,然后再包扎。我被割了几道口子,汗水一下子就把衣服打湿完了,我实在忍不住,叫了两声,就昏过去了。医生给我接上了3个脚趾,只有一个没办法接上,到现在都只有半截,一只耳朵也在那时被震聋了,后来我恢复缓慢,医生给我打了一针珍贵的盘尼西林,这才保住了命,我还是有打仗的命,这样都没炸死。

我不后悔当年参军打鬼子。我比其他战友幸运,在有生之年得到了肯定,我就要去北京参加阅兵了,高兴得忍不住流下了热泪,我这一辈子,值了!

本文作者与牟天成合影

战场上的“矮子机枪手”

采访时间:8月11日

采访地点:泸州市纳溪区冠山

口述者:牟天成 91岁

记录整理:袁玉华 郭霞

我是泸州市纳溪区大渡口镇民强村4组村民,今年91岁。1939年春,我加入了国民党第14军83师249团3营运输连,1939年8月,我们所在部队开赴河南前线。由于减员,我又从运输连调到步兵连。

在行军打仗中,我喜欢钻研射击方法。经过多次实战,我琢磨的枪法都极为灵验,并在一次全师200多名“神枪手”的比赛中,一举夺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。见我步枪手法如此精准,来自四川简阳的营长傅元方赛后找到我说:“你的枪法准,步枪杀伤力太小,你就当连里的‘机枪手’吧。”

于是,我把训练、总结出来的步枪射击技巧运用到机枪射击上,没过多久,我也成了机枪射击“神枪手”。此后,我这个“矮子机枪手”的称号便在全连、全营甚至全团传遍开来。 

1939年到1945年间,作为机枪手的我参加了几十次对日作战。我都记不清自己打死了多少鬼子,但清楚记得有三次一只脚已踏进“鬼门关”,险些命丧战场。

第一次是在河南确山县一次山地战中,由于日军使用流弹打击,战斗打响不到半个小时,负责守护山头前面的两个排的战士就死的死,伤的伤,机枪手都负了重伤。

眼看着鬼子嚎叫着就要冲上山来了,我顾不得多想,拿起机枪就跑到前面机枪手旁边,连长和营长也跑上前来督战。当时,我只管叫副手装弹夹,一个人负责打两挺机枪。打着打着,我把衣服也脱了,光着膀子打起来。当时我打的两挺机枪各打了四个弹夹,鬼子丢下数10具尸体后落荒而逃。然而,当我歇下来时才发现,自己的双腿在不停流血,裤子更是被血浸透。一检查,原来是自己的小腹被敌人的子弹打破了皮肉,幸好未伤及要害。在医院住了一周后,我又重返战斗前线。

第二次是在贵州独山那场战斗中,日军一发炮弹落在我们所在部队阵地附近爆炸,一块弹片从我的额上划过,鲜血立刻模糊了双眼,无法参战的我被送回战地医院,两天后才又重返前线,至今伤痕历历在目。而那场战斗,我们所在的营打死、活捉日军1000多人。

最惊险的是在河南光山县的一次战斗中,我们所在的部队打了败仗,一个团的人基本上全部牺牲。我因为冲在前面,来不及撤退,在日军打扫战场时,躲在一条水沟边的坑里,将牺牲在附近的战友遗体拉来盖在自己身上,躲过了日军的搜索,捡回一命。

如今,每天上午,只要是晴天,我就会一个人拄着拐杖慢慢走出屋,到院子里晒晒太阳,或与熟悉的人拉拉家常。没事时,我就会拿出志愿者们送给我的一台收音机收听节目,随时了解祖国的发展变化……

本文作者与吴天樵合影

投笔从戎 破译日寇作战情报

采访时间:8月20日

采访地点:绵阳某养老院

口述者:吴天樵 91岁

记录整理:田明霞

我叫吴天樵,今年91岁,是三台县安居场镇人。50多年前,身为译电员的我和战友们,天天破译日军作战情报信息,以特殊方式鏖战在抗日战场上。

我父母当时在三台县安居场镇做盐生意,养育着家里的三儿两女。我在家排行老四,被父母送进了抗战内迁三台的东北大学下设的“国学专科学校里”里读了两年书。记得那时有个从东北来的蒙教授,他的书教得特别好。他给我们讲中国大好河山里的优秀文化积淀,讲日寇占领我国东北三省的暴行……一颗抗战的种子就这样被深深埋在了我的心中。

我有个老乡叫吴天虎,当时在国民党第五战区第22集团军总部当兵。1940年,他带着我和另外三个小老乡,从三台老家出发,步行一个多月,到了湖北枣阳的抗日前线。此后5年,我在湖南湖北、河南河北都参加了对敌抗战。

我有文化,一入22集团军,就做了电务技术员,是少尉军级,被部队送去学习了两个月的破译学,从此就成天在电台前,破译日寇的作战方案、位置和命令。那时没有电码本,破译规律性很差,要靠破译员对数字的敏感和聪慧来获取情报。有一次,国民党和日寇襄樊大战交锋激烈,我和别的破译员,穿过枪林弹雨,历经千辛万苦,背着电台到达安全地带,破译了日寇的重要作战情报。

在当时河北许昌,河南驻马店等地,日寇威逼利诱拉拢收买了一些“皇协军”,修筑了许多炮楼,防国军突袭。我和战友们破译了许多准确及时的情报,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炮楼。我见到日军被俘时,他们个儿矮小,吓得发抖。但我们是优待俘虏的。日寇入侵中国的战线长,兵力少,打击“皇协军”“二鬼子”是我们当时的重要任务。

1945年日本投降后,我于1946年回到三台老家,结婚生子。上个世纪70年代末,我到成都游玩时,还特地到了原国民党22集团军第41军122师师长王铭章墓前拜祭。如今,我和妻子都搬进了环境清幽的养老院里生活。家里还派出年过六旬的四女儿,专门到养老院里照顾我们。我现在年过九旬,没有一点病,还能用电脑手写板,与网友聊天呢!

关于我们 | 联系我们 | 我要链接 | 版权声明 | 法律顾问 | 广告服务 | 技术服务中心
51网 版权所有 Copyright © 2013 All Rights Reserved.
蜀ICP14000428 互联网新闻登载服务许可川新备13-000057